文戈

Ch2.

  “我再最后问你一遍，谁陪你去的公演。”

  “和你有关系吗？”

  “不说，你下次就别去公演了。”

  “袁一琦，你别碰我！”

  “我不明白，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，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自己。”

 这样争吵的画面，时不时会在三更半夜的时候侵袭袁一琦的脑袋。画面里的沈梦瑶跪坐在336的地上，手腕上包扎着的纱布渗出殷殷的红色，甚至连那双腿上都有了一道一道的划痕。她盯着自己，面无表情地哭着。

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，自己和沈梦瑶都被占有欲恣肆地控制，跪倒在猜忌和折磨里。那个时候是自己先跑的，沈梦瑶只是把事情告诉了粉丝，实际上先痛得放手的人是自己。

就算在同时被折磨得苦痛万分的时候，沈梦瑶还抵着刀尖舔着血想和自己相处下去。袁一琦知道，在沈梦瑶看来，没有比失去自己更痛苦的事情。

 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沈梦瑶有交集，可是回了房间，心里那股委屈心酸劲还是往上涌。把小班放下，然后行尸走肉地钻进被子里，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天花板，任由小班一反常态地向自己凑过来。

不过多久，门被打开了，洪珮雲探头探脑地走进来，在袁一琦床边坐下来。就只又问了句“你怎么啦”，袁一琦的眼眶就又红了。

“我觉得自己好矫情哦。”袁一琦把脸埋进被子里。

“不就是跳个舞吗！”洪珮雲看着袁一琦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，摸了摸袁一琦被白被褥盖住的肩膀。

“你又怎么知道的！”声音大了起来，又开始咋咋呼呼的，袁一琦泛红的眼睛都瞪大了，旋即又咬牙切齿地从喉间发出一声，“费沁源死定了。”

立刻安抚兄弟的洪珮雲心下一惊，这下把费沁源卖出去了。

“我看放不下的还是你。”

洪珮雲倒是一向嘴巴锐利，袁一琦气得从床上蹦了起来，揪住洪珮雲就开始纠缠。

“我明天杀费沁源，今天先杀你！”

洪珮雲叫苦不迭，想着出力气也比这家伙胡思乱想的好，索性全力赴战，两个人打得披头散发，原本整洁的房间瞬间乱作一团。

两个人打得气喘吁吁地停下来，都瘫倒在地毯上，大字型展开。房间又安静下来。

“就不要把她当前女友，是同事啊。”洪珮雲筋疲力尽地说着，心里做好被袁一琦彻底掐死的准备。

“我和她没在一起过。”

“你觉得你现在说这种话还有意思吗？”气得发出一声冷笑，洪珮雲抓着袁一琦的胳膊使劲摇，“袁一琦，袁大佬，袁大爷！你觉得你们之前的争执都是因为友谊哦。”

袁一琦噤声，眉毛又拧到了一起，甩开洪珮雲的手。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收拾阴阳怪气的洪珮雲了，毕竟这家伙什么都敢讲，河里头铁第一人。倒不是害怕洪珮雲把这些事情当作谈资，只是害怕洪珮雲之后讲出来的话会更加扰乱自己的心。

袁一琦爬起来去洗漱了，洗漱回来都没瞟洪珮雲一眼就栽进床里。闭上眼睛，睡意像是袭上来了，眼前开始流水账一般闪过今天发生的事。

“我房间东西还没收拾好，今晚先住你这。”

迷迷糊糊里，洪珮雲对她说着。

“哎，你现在看起来实在太痛了。”明明快要睡着，洪珮雲这句几近碎碎念的自言自语却抓进了耳朵里。

迷迷糊糊里，她像是记起来，自己当初就是因为太痛了才放手的。

袁一琦对沈梦瑶的界定一直是模糊的，但是沈梦瑶却从开始就像明镜。从自己第一次因为袁一琦交新朋友而挑起吵架开始，那面明镜就无时不刻在挑动着她的神经告诉她，这段关系会因为自己的动心而变质，甚至腐烂。

但是现在想到这些也只是无奈了。

沈梦瑶催着王奕去洗漱，一边开始看夜《夜蝶》。屏幕里两个人越贴越近，暧昧的歌词和动作，才看到一半，沈梦瑶就觉得心烦意乱。

是的，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想象袁一琦对自己作这么亲密的事情了。

她是真的很想割断那段痛苦了，队里队外，她对自己性取向都是大大方方的，在失去袁一琦之后就更加不加掩饰。这两年，她听过最多的话就是“沈梦瑶，你真的成熟了好多。”如果不是因为躲避痛苦，谁又想真的懂事，谁又想真的长大。

等戚予珠关了直播，一一妹妹洗漱完毕，沈梦瑶的心情也没有整理好。不过现在她的没整理好，也不过是淡淡锁眉。

“瑶瑶，”戚予珠还是有些担心沈梦瑶的，直播的时候就一直在瞟着她，关了直播索性坐到她边上，“真的不换吗？”

“没必要，”沈梦瑶淡淡笑了笑，“当然，要是她想换，也尊重她的想法。”

“我看袁一琦现在怂得不行得样子就觉得好笑，好像还很在意你得样子。”王奕窝到坨坨边上，不经思考就讲出了这句话。

戚予珠捂了捂额头，走过去狠狠拍了拍一一妹妹的后颈。

“怎么了，我没说错话吧，偶尔能看到你和她的cp向视频，我真的笑不出来……虽然也不是对她有意见吧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,”戚予珠打断了王奕的话，“王阿姨，专心搞你的猫吧。”

王奕嘟嘟囔囔地退出了话题的群聊。

“她在不在意我，都没关系了。”沈梦瑶很延迟地讲出了这句话，“普通同事。”

戚予珠挑挑眉点了点头，但内心对沈梦瑶的后半句保持质疑意见。

戚予珠是看得见沈梦瑶的变化的，她接触沈梦瑶的时候，刚刚是她最难熬的日子。那个时候的沈梦瑶脆弱敏感，像一头长时间被惊吓的小鹿，情绪化特别严重。熟络起来才知道前因后果，她没有参与沈梦瑶之前的人生，她能做的只有陪伴。万幸沈梦瑶没有跌倒，而是被长出来的一层层茧保护起来，越来越强大。

她本来就是事业心很重的人，没有了束缚，好像可以更没有顾虑地下狠功夫了。

在戚予珠印象里，沈梦瑶永远是轻声细语的，可是听费沁源的描述，在和袁一琦吵架时，沈梦瑶是极具杀伤力的，常情绪失控着大哭。

为什么一碰到袁一琦，沈梦瑶就会变得失常呢？

现在的沈梦瑶是滴水不漏的沈梦瑶，是无懈可击的沈梦瑶。可是之前袁一琦的沈梦瑶，是漏洞百出的，是满身软肋的。她戚予珠是想不明白的，当然作为清醒的看客，她也没有想清楚的义务。

沈梦瑶对戚予珠说了声“我没事”，然后就戴上耳机继续循环舞蹈动作。突然就想起来之前自己开玩笑给袁一琦的易拉罐环的“戒指”，戴的是小拇指。

代表独身主义的小拇指。那个戒指似乎真的就把她们俩圈死了。